【水→卡】十九岁(下)

早过了十二点,再不斩和白从镇上采购了必须用品回来后,没在走廊见到应该在那里打游戏消磨时间的侄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他还窝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球。
“喂,死小鬼,你以为都几点了。”
一脚踹上那坨球,再不斩心想这小子一贯怕热,这种天气不仅没开风扇,还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八成都已经快中暑了吧。见水月没有任何动静,无奈之下,再不斩只有耐着小时候哄他的性子,把他从被子里扯出来。
果不其然已经热得满身通红,一身的汗,却是清醒着的,放心下来。
“滚起来去洗澡,汗臭死了。”
“哦……”
虽说听话了,水月还是磨磨蹭蹭爬起来,在柜子里慢吞吞地胡乱翻着,急性子的再不斩看不下去,又往他脑袋上踹了一脚。
“痛。”
嘴上如此抱怨着,水月顺势将自己埋进了柜子里。昨晚自己说完那种话后就回到了客厅,没过多久卡卡西也回来了,没有疑问,没有异常,还是那个温柔可靠的旗木老师。
讨厌,包容任性的自己他。
讨厌,别再任性了,幼稚的自己。
“装什么死,快去洗澡。”
水月蠕动了两下,从衣柜里撑了起来,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不斩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蹲下,宽大的手掌揉上水月那颗白绒绒的脑袋。
“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那家伙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向来那样。”
“……没有啦,我犯浑而已。”
“我想也是,想跟那家伙吵架都很难,会被巧妙的避过去,从这点上来说,他的性格很差劲。想表达什么最好正面对决,拐弯抹角是赢不了他的。”
“才不要,我才不要做笨蛋一样难看的事。”
“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摆出一副很懂事,除了认同的人以外看不起别人的样子,也改变不了你只是个幼稚臭小鬼的事实。”
再不打算跟他多说,再不斩抄起水月大步走向浴室,把他扔在里面,反正大热天的洗冷水也没关系。

家里还是需要烧柴的老式浴盆,因为很麻烦,叔叔只有在白想洗澡的时候才会去捣鼓半天烧洗澡水。不过水月对洗澡没什么太大的要求,用木盆接上冷水,往身上浇湿,用香皂在脑袋上搓泡泡。
手机响了,因为是防水的能带进浴室,水月也不想被他人碰到自己的手机,又把水往脑袋上冲,洗干净泡泡,接了电话。
『居然这么久才接电话。』
“在洗澡啦,好稀奇哦助助居然主动给人家打电话,想我了吗!”
『谁会啊,笨蛋,笨蛋。』
“为什么要说两遍啊,残酷。”
『之前发来的照片就是酸浆草?果然像灯笼一样,真的能吃?』
“能呀,等暑假结束我就带一些回去吧,反正这里有很多,摘掉后又会长起来,直到季度过去。”
『是什么样味道?』
“甜的啦,还能做果酱,跟你说哦昨天我试着做了哟,结果失败了,变得超难吃的哈哈哈!”
『哈,听你的语气还这么骄傲,反省一下吧笨蛋。』
“别老是叫我笨蛋啦,真的会被叫笨的!”
『管笨蛋叫笨蛋有什么问题,笨蛋,笨蛋,笨蛋。』
“居然变成了三遍!过分!”
『你的作业呢,做了吗?』
“唔……?!”
『还说自己不是笨蛋。』
“呜哩哩我是笨蛋,佐助大天神借我抄抄嘛呜哩哩……”
『不多说了,我还要去图书馆,香燐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冷饮店,等你回来后一起去吧。你不在那家伙成天没精神。』
“哦哦,好呀,那拜拜。”
什么啊,好蠢的对话,被那人听到一定会笑话我的吧。不,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因为他是优秀的大人。
叔叔在外面喊别浪费水,白说中午吃荞麦面,水月说想吃肉,抗议无效。

真的有些中暑了,白找出冰袋让水月敷在脖子上,荞麦面的蘸料很好吃,因为是叔叔做的。
电视里漂亮的主播姐姐说今天进入夏日的最高温度,为了降温再不斩搬出冻好的大块冰块,放在电风扇下让冷气吹过来,水月抱着他的小鲨鱼玩偶占领了最好的位置睡午觉。
“这个脏兮兮的玩具你要留到什么时候,这么热的天气还抱着睡觉。”
“你管。”
“有什么关系嘛,水月他喜欢就好啦,况且是很可爱的玩偶呀。”
真是聪明的人,卖人情给我,还让叔叔有台阶下,什么时候我能成为这样聪明的大人呢。闭上眼睛,能听到风扇转动的声音,还有冰块融化时小小的破裂声。
说起来这个玩偶,还是小学的时候,村里的杂货店里唯一一台抓娃娃机里得到的。基本上是城市小孩的水月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到稀奇,但是村里的孩子们却感到十分新奇,大家要来的零用钱,都投入到了里面,不厌其烦的挑战着它。就算现在被叔叔指使去去杂货店里买东西,也能看到好多小鬼围着它战斗。
娃娃机里面只有廉价的小物件和玩偶,那时候的水月看着同龄人,对着抓娃娃机叫嚣,为同伴加油打气,总会露出有些轻视的笑容。他想可真是难看,得不到就算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

『那也稍微努力一下再下定论嘛。』

——咦?
猛的睁开眼,水月瞪着怀里的小鲨鱼玩偶,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是从那台娃娃机里得来的,自己从来不曾去玩过那台娃娃机。因为如果抱着期望去,却得不到结果,从而失望伤心的样子,太难看了。
我不喜欢。
“叔叔啊……”
“嗯?”
“这个玩偶……是哪儿来的?”
维持着姿势不变,水月问在看报纸的再不斩。
“你问我?不是你小学三年级的抱回来的吗,好像别人给的。当时刚好是你哥来接你,还因为你随便就收下别人给的东西,骂了你一顿,让还回去你还哭鼻子。”
“我哭着不换?为什么?”
水月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会执着这些东西,虽然由自己说有点不合适,在他人眼里看来应该是懂事,但非常不可爱的小孩。
“……你想知道?”再不斩笑得不怀好意。
“……想。”
“你哭着说因为给你这个的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大美人,这一定是给你的定情信物……别用头去撞地板,弄坏地板怎么办。仔细想想那时候还不认识白,村里怎么会有你看得上的大美人,八成是你自己用零用钱去娃娃机玩的,怕你哥骂你才胡扯……喂!有没有好好听人说话!”
本来一滩水般瘫在地板上的水月跳了起来,冲到了庭院里,不顾再不斩的威胁,水月顶着毒辣的太阳,连工具都不用,直接徒手挖起酸浆草来,似乎想将其中一株连根拔起。接着他随意找了个小花盆,把带着根的酸浆草放在里面,又抓了几把土撒上。
就着这样手上还有泥土,脏兮兮的样子,水月穿上拖鞋用尽全力往外冲去。
听到再不斩的骂声,白急忙从里屋跑出来看怎么回事。
“水月怎么了?”
“不知道!死小鬼造反了!说起玩偶的时候突然……啊。”像是想起什么,再不斩的怒气一下去无踪,自言自语般说着:“啊啊……原来如此,那时候他虽然在城里上学,但偶尔也会回来,要说那个年纪的他的确算得上漂亮……”
“到底什么嘛?”
“不,没事,哈哈哈,没事。”

去那人家的路上会经过那家杂货店,炎热的下午大家几乎都不会出门,也没有留着鼻涕的小鬼围在那台抓娃娃机旁。热死了。抱着花盆的样子蠢爆了。连体育课都不曾这样奔跑过。因为全力以赴的样子很难看。
一路狂奔,来不及看四周的景色,站在自家门口洒水的老太太看到水月,说你可慢点跑,免得又像小时候那样中暑还摔跤,水月大声回答谁会那么丢脸啦!迎面走来的小学生,应该是从他那里补习完后,从那人家走出来,脸上脏兮兮的,手里拿着树枝挥舞,他们笑着说水月哥你跑起来的脸好好笑哦!水月没有停下来朝他们吼回去:吵死了!白痴!白痴!
汗水不停的淌下来,迷住了眼睛,抓起衣领随意糊了一下,水月的脚步更加的快步了。
那艳红色的软壳就是酸浆草的花瓣,它的盛开及枯萎代表着果实的成熟。
是的,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大人,绝对无法再做出这样的蠢事,会比现在更狡猾,害怕着难看,想游刃有余,不想丢脸。而现在我能奔跑在去往你家的路上,正因为我还是小鬼,还不到能光明正大喝酒的年龄。
有血红色的酸浆花瓣从我的心脏跑出来,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谁让我的脸发烧般的热着呢。我将要做一件成为大人后的我,无论何时想起来都害羞极了的事,如果有人来阻止我就好了。不!就算阻止我也要做!
那就是跑到你的家门前,用力的拍打,在你开门后的那瞬间,不知羞耻的大声问道:
“你愿意收下这株鬼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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