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卡】十九岁(上)

@十九岁的团

老家的庭院里种着一片酸浆果,水月从小学起每年暑假到乡下叔叔桃地再不斩家玩的时候,都正逢它们的开花结果。在走廊下无所事事吃着冰棒,打着游戏的水月被叔叔指使去摘下新结的果实,可以用来做成早餐抹在烤面包上的果酱。
水月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才老不乐意地爬了起来,十分怕热的他可不敢小瞧七月的天道大人,戴上挂在横梁上的斗笠,拿上小木盆慢悠悠的向那片酸浆果丛走去。
有一部分的酸浆成熟了,薄薄的外壳干枯变色后,露出里面一颗颗黄玉色饱满的果粒。捏住酸浆果的根部用手指轻微用力就能摘下来,那些还包着艳红色软壳的,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忽然想起大亲友说还没见过酸浆果长什么样,水月索性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继续把剩下的摘完,扯着T恤擦了把汗回到屋内。
再不斩刚从厨房拿来干净的玻璃瓶,准备待会儿装果酱用,看到水月在走廊上拿着手机挥着臂膀翩翩起舞。水月告诉他这是寻找信号之舞。
自己不会做饭,每到放假的时候为了有人能照顾自己,忙于工作的哥哥满月都会把他丢到再不斩叔叔这里来。地处偏僻,小乡村里平静祥和风景独特美丽,对水月来说,除了没网络和手机信号微弱外,都挺好的。
“来帮忙把酸浆剥皮洗干净就能下锅煮了,待会儿卡卡西会跟着白过来,到时候分他一些。”
“诶——这样啊——”水月没干劲地拖长声调,心不在焉随口问道:“白哥他们学校还没放假呀?”
“学生已经放了,老师会晚一些,毕竟有些总结报告还没完成,你可别在他忙的时候去打扰。”
“不会啦。口渴了,有喝的吗?”
“冰箱,葡萄酸奶。”
“哦。”
庭院里的藤架上还结了好多青葡萄,再不斩总是觉得吃葡萄吐皮很麻烦,干脆一半用来泡了几坛子葡萄酒,再过几天就能喝了。另外一半再不斩则让白拿到学校给小鬼们吃,泡酒剩下的一点被他和着酸奶扔进了搅拌机。
吸溜着酸奶的水月在厨房里溜达着,被再不斩教训关冰箱的动静小点。

“我回来了——”
玄关传来白的声音,再不斩听到后将手中的砂糖随手塞进水月怀里,说了句放到锅里溶化然后把酸浆放进去搅拌就行了,接着便小跑到门口去迎接白。
看着那瓶砂糖,水月哪会上述的复杂流程,但人总是会想挑战的,于是他将砂糖倒进了小锅里大半,对于果酱来说太多了。如果换成别人大概会觉得糟糕了,可水月心安理得,谁让自己是初学者呢。
等到砂糖溶成糖浆后,再不斩都还没回来,听动静是白买了新椅子,需要组装。认为叔叔还不来的话,糖浆就会被煮干了,水月干脆将那一小盆酸浆果倒进了糖浆里。用木勺碾碎本就脆弱的果实,里面的果肉跑了出来,渐渐将糖浆染上自己的颜色。
有微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但水月知道是谁。叔叔是笨蛋,所以走路声音很大;白只有接近叔叔的时候才会故意踩出脚步声;而狡猾的大人,总是会想悄无声息的接近你,然后在趁你不经意时离去。
忽然回过头去,反而是背后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来,礼物。”
是个小巧的杯子,古朴的色调,上面画着还是艳红色的酸浆。
“下午和白绕远路去了趟集市,看到这个就买了下来,觉得好适合你。”
那人眯着眼嘴角轻轻的上翘,漏进窗户的夕阳染得他的头发有些偏红,换个角度又成了酸浆果酱般的黄玉色。利用他比自己高,水月低头有些出神的看着杯子。
狡猾的大人,明明知道自己没有东西可以给他,却这样居高临下的施舍恩惠,还为了不让自己这样认为,也买了给叔叔和白的礼物。
“谢谢哦,旗木老师。”
“哪里,不用这么客气。”
像是褒奖学校里的小鬼一般,旗木卡卡西揉了揉水月那看上去软绵绵的头发,接着问这是你在做果酱吗?
对了,果酱,八成很难吃。水月理直气壮说叔叔只是让自己照看而已。
“我能试试吗?”
“喏。”递给卡卡西木勺,看了一眼还没吃完的酸奶,决定如果真的那么难吃的话,这个可以给他缓和一下。
果不其然,卡卡西吃进嘴里不过几秒,脸色变了几变,看来威力是相当大的,水月适时地递给卡卡西酸奶,得到感激一笑。稍微算扯平了吧。
啊啊,他含上了自己咬过的吸管。

晚餐的时候水月坐上了那把新椅子,之前坏掉的那把是被他不规矩的坐姿弄坏的,白在他们的新杯子里倒上了茶,水月则是特意为他买的果汁。
“喂,滚去洗碗。”坐着的再不斩抬脚踩在了水月的左脸上。
“不——要——啦——”
见状白立刻说自己来就好了,而卡卡西拦下了白,他说:“不是要帮我分装重新做好的果酱吗,我去洗碗吧。”
谁知卡卡西刚进厨房,水月就想跟着去,又被再不斩用脚拦下:“臭小鬼别去添乱。”
“可我是勤劳可爱的洗碗小帮手。”跨过叔叔的腿,水月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别自己幸福就妨碍别人,死老头。”
厨房的电灯光亮微弱,该换灯泡了,站在门外的水月并没有进去帮忙的打算,他讨厌做家务,朋友里也只有大个子的重吾和他外表不符的爱收拾。
大学很闲,也很无聊,偶尔会产生干脆退学到乡下来和叔叔一起务农的想法,说起来,自己高中毕业后愿意选择升学,而不是就业,是因为很喜欢几个大亲友。佐助对谁都很冷淡,但很有趣,喜欢。香燐会对自己很粗暴,但很有趣,喜欢。重吾平时愣愣的,但有时候会发飙,很有趣,喜欢。
相比眼前的男人,一定要说的话,水月认为自己是讨厌他的吧。
31岁的成年人,和还不能喝酒的自己比起来,游刃有余,会让人用潇洒来形容的一举一动,温柔沉稳,声音也好听。明明和叔叔是同年,却不会像叔叔那样在白面前犯傻,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叔叔是笨蛋。
电灯闪了几下,卡卡西回头看了一眼,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水月稍微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
“刚才。”
“……啊。”
朝水月笑了一下,卡卡西继续手上洗碗的工作,就算夏天这人也会穿着长袖,不喜欢将皮肤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为了洗碗他把衣袖卷到手肘,擦拭着水月的新水杯,艳红色的酸浆花图案衬得他的手白到不可思议。
可能只是月光照进来产生的错觉吧,水月想。
“水月你……”
“嗯?”
“在这里开心吗?”
“……普通。”
水月没预料到卡卡西会这样问自己。
“白怕你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城里的娱乐多会无聊。”
“不会。”
“这样啊,那就好。”
男人侧过头再次对水月笑了笑,还是那种柔软的,令人放松的笑容。
“旗木老师呢?”
“什么?”
“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啊,”卡卡西似乎有些意外水月会这样问。“不喜欢也不会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吧,大可以选择出去。”
“也喜欢这里的人?”
“大家都很亲切,互相照应,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很可爱,没理由不喜欢吧。”
“我也觉得大家都好喜欢旗木老师呢。”
“是吗,那可多谢了。”
也许是被夸奖了有些不好意思,卡卡西用尾指拨了下前额有些长的头发,洗碗的工作接近收尾,他用擦手帕拭干了手。
水月的目光尾随着他的手指。和叔叔做惯农活或是白柔软的手不一样,骨节明显纤长而白皙。
“可我讨厌你。”
“……诶?”
不,是讨厌自己。
“因为我连可以光明正大喝酒的年龄都还不到。”
讨厌无法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自己。

黑暗中,我被血红色的柔软外壳包裹着,还是那颗未成熟的果实,等待有人点亮这盏象征着不吉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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