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第几天,在卡卡西已经丧失对日期的感觉时,他家门铃响了。之前经纪人和公司都有打电话甚至上门来找他,一律被他无视了,这也算是他入这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玩儿避人不见的把戏。所以今天也一样,想大概又是公司里谁沉不住气来敲门了。但和以往不同,这次门铃没响多久,过了一会儿后居然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终于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的卡卡西撑起横瘫在沙发上的半身去看,只见带土正抽出钥匙孔里的钥匙,脚下还有几包东西,穿的大衣竟是那天自己没有带走的那件。带土在门口脱下大衣抖了抖挂上,又拍了拍自己头发,卡卡西看不清是什么,直觉到可能是下雪了。

“……下雪了?”几天没说话,这一声问的沙哑极了,那天之后就没出过门,也没拉开过窗帘,卡卡西和社会脱节得有点离谱。

“嗯,车开不了,我走过来的。”提着那几口袋东西,带土环视了一圈房间,乱成垃圾场也亏卡卡西看得惯,用脚扒拉开地上碍事挡路的东西,为了进厨房就走了带土快一分钟。“你这件外套太薄了,冷死我。”

“……你怎知道我家在哪儿?”

“和你经纪人小小的聊了一下,他口风还是很紧的,死活不说你在哪儿,于是我唱了首歌给他听,他就被我感动得痛哭流涕。”

“那你怎进来的?”

“管理员一看是宇智波带土就把钥匙给我了。”

“……私闯民宅啊你……”

说完卡卡西又缩回被子里,大脑呈放空状态不乐意去思考,任由带土在自己屋里忙活。他拿来的那几包都是新鲜食材,抱怨了几句厨房全都积灰了,便开始收拾起来。

带土收拾着厨房,发现厨具很少被使用,几乎都是新的,的确卡卡西这些年来单身一人,工作后回家自然没那个精力去下厨,吃完后还要刷一个人的碗,还不如就在外面解决了再回家。

等厨房打扫到能使用的程度,带土就开始做食材的准备,想客厅的话可以吃完饭再说。

一边给鸭子开肠破肚往里面塞作料,带土认识到自己对现在的卡卡西几乎一无所知。在他的认知里,卡卡西无论如何都不会甩开自己的手,更不可能看到自己虚假的车祸消息不闻不问,他会像十七岁时那样拉着自己的衣角为了不哭出来睁大眼睛死憋着。之前知道的只不过是十年前和在媒体上得知的结合体,就像他的FAN一样,自己认识的是一个幻想综合体。

并不是二十七岁的旗木卡卡西。

挣扎着裹着被子移动到窗边的卡卡西拉开窗帘,天空因为下雪暗得离谱,让人搞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刚好电视上的整点报时响了,是五点,卡卡西想可能是下午五点。带土已经在厨房叮叮咚咚了一阵子,开始传出来很香的味道。

蠕动到厨房门口,卡卡西伸进脑袋去看,问了句锅里是什么?

“鸭子。”

“你这鸭子怎做的?”

“你做一次不就知道了。”

觉得这对话似乎有点歧义,卡卡西改变了话题。

“那你哭什么?”以前也是,带土经常莫名其妙的哭起来,吓得自己手足无措。现在眼泪滴答滴答进正在做的蒸蛋里,他怕连带土的鼻涕也会滴进去。

“你喜欢我。”

“没有。”

“你喜欢我。”

“没有。”

“那你亲我作甚。”

“因为那时候我喜欢你。”

“现在呢?”

“不喜欢了。”

“万一我车祸不小心就翘了呢?”

“没谁我都照样活,不信你死一个。”

“你怎么能够不喜欢我了?”

“我的喜欢又不是无线透支的,从以前到现在,二十年,我的喜欢全给了你,够了不是。”

“可我不知道。”

“因为你自私得理所当然,人渣得格外坦荡,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现在我知道了,你怎么可以不是我的。”

“宇智波带土是我青春的全部,可宇智波带土毁了我的青春,于是旗木卡卡西的青春结束了。”

取来毛巾给带土擦脸,但他满手是油,无奈卡卡西只好伸手掰过他的脸来替他擦。这么多年来卡卡西第一次可以毫无芥蒂地直视带土的双眼,比自己矮上一截可以俯视他这种感觉还不错,看他平时那张板着的脸哭得乱七八糟的竟然还有几分小时候的纯良感。

“我也不会再迁就你了,今天过后我们就是对手,以后别人再说我们关系恶劣也不错,至少还有关系不是吗。”

“……你明明就答应过我,是我的……”

“我没有。”

卡卡西温柔地看着带土,就像在看闹脾气的小鬼,手里也轻轻地给他擦着眼泪。带土突然感到焦躁,那种大家都在前进成熟,自己却原地踏步不愿放手的恐慌。

让带土继续做菜,卡卡西搬了根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自己虽说会做一般的家常菜,可比起带土就差多了,切菜炒菜洗锅动作如行云流水,没一会儿又做好了一道菜。

这些天来卡卡西想了很多,最后的结论是自己并非要宇智波带土不可,喜欢他的人很多,对他好的人也很多,不必吊死在宇智波带土这颗还没自己高的树上。

陆续将饭菜端上桌,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可谁也没动筷子。带土又恢复了十八岁时那张很痴呆的脸,他想,如果这十年来我每天都给他做饭,是不是早就从了我呢;卡卡西维持着脸上温柔的神色,他想,如果这十年来他每天都给我做饭,现在他也还会是我的全部。

“我……回去了。”带土站起来,准备就这样打空手走人,他怕吃着吃着又开始哭,好生难看,但也不能怪他,姓宇智波的哭起来脸都挺崩。

“嗯,外套,还是穿上,”卡卡西也不打算留他,“毕竟还在下雪,回家再扔掉吧。”

带土一边穿鞋一边想卡卡西这是不会将大衣展开,让自己衣来伸手了。

站在门口磨磨蹭蹭地穿大衣,带土在卡卡西看来像是被雪倾盆而下砸塌了头毛的大型肉食动物,整个人都没精神地垂头丧气。那件外套是修身型的,很好的把带土比起十年前更为宽厚的肩膀展现出来。

带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把卡卡西一把捞过,借着力量的优势压在了门上,他还是没看卡卡西,将头抵在卡卡西的肩膀上。脑中闪过四个字,卡卡西不敢去深究,他告诉自己,只要让他出了这个门就好了。用手硬是掰起带土的脑袋,怀念地看着他嘴角那个消不去的伤口,其实卡卡西用这个姿势和很多人调过情,却没有哪次像现在般让他难受得想吐。

背过手去把门给带土打开,冷风顿时往屋里灌了进来。将带土推出门外,再次关上的瞬间,那四个字终究不可抑制地侵占了卡卡西的大脑。

自欺欺人。


评论(1)
热度(76)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